那年夏天，蝉声里混着风的味道。张的名字第一次闯进我的心，是在老旧的教室里，他低着头，却笑得像一颗温热的糖——甜得不张扬，却足够让人记很久。
我叫他“乖乖”，不是因为他真的乖，而是因为那个名字像个秘密的牵绊，只有我知道它的分量。别人眼中的张，是个顶着不羁发尾的少年，篮球场的王者，吵架也不输人的那种。但在我心里，他安静得像玻璃窗后的阳光，有一种专属于我的温柔。
那时候的我们，总会在放学路上的小巷并肩走着。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，我拖着一步，不是因为累，而是因为我知道——只要慢一点，就能多和他走一段路。张偶尔会转过头，露出那个带点坏笑的表情问：“怎么走那么慢啊，乖乖？”他的声音半是调侃，半是宠。
有一次，下着雨，我们却没带伞。他脱下校服外套盖在我头上，自己淋着雨，我拽着衣角想还给他，他不肯。“你不是怕淋雨嘛，乖乖，别闹。”那一刻我第一次发现，心跳比雨声大很多。
后来我们到了高三，课上的压力把我们推到每天的深夜，图书馆成了固定的据点。张会在我的笔记页上乱写字——有些是公式，有些是画歪歪扭扭的小花。末尾总会有一句：“乖乖，别皱眉。”这些像糖纸一样，被我偷偷折好，藏在书包最里层。那是张留下的、最不张扬的温柔。
我一直以为，那种带着雨水和墨香的日子，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延续。我们会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，他依旧会用那种半笑不笑的姿态叫我一声“乖乖”。可是，故事往往会在最不适合的时候分岔。
高考结束后，我们在操场的草地上坐到很晚。风吹得很温柔，却送来了告别的味道。张说他可能要去另一个城市，家里安排的，他没办法拒绝。我笑着说没事，我一直很乖，会等的。可只有我知道，那句话出口的时候，眼泪已经在心里泛滥成灾。
当晚，他把我送到家门口，伸出手在我发顶轻轻按了一下：“乖乖，张走啦。”这句话像一颗钉子，把我的夏天定住在那个夜晚。
很多人说，回忆是旧糖——甜是甜，却不能再咬一口。我其实不信，因为“乖乖，张”的故事，到现在仍旧在我的心里是滚烫的。
离开那年以后，我们的联系越来越稀薄。偶尔会在朋友圈看到他的照片，城市的灯光包裹着他，他笑得还是一样，但眼神里有了更多的远方。我也换过几部手机，可在每一部里，张的名字都是固定的排列方式——前面加上“乖乖”。
当新的生活铺天盖地涌来时，我才慢慢明白，有些人的存在，不是要陪你一辈子，而是用很短的几年教你某种情感。张教会的，是那份在风里也不散的温柔。那种温柔会让你在很久很久以后，还习惯性地在雨天为别人撑伞，或者在别人疲惫的时候，用一声轻轻的称呼，让他觉得被世界温柔地接住。
有一天，我出差去到另一座城市。街角的奶茶店很像我们曾经路过的那一家。推开门，柜台那边的男生低头整理杯盖，我下意识地喊了句：“乖乖——”他抬起头，不是张，却有那么一瞬间，我的心还是紧了一下。原来，我一直在生活的缝隙里找他。
我开始写一些关于“乖乖，张”的故事，发在微博上。有人问我，这个张到底是谁，是恋人吗？我说，不全是。他可能是我青春的一部分，是我心里那口不愿被人碰的井，是夜深人静时轻轻喊一次就能被温暖到的名字。
后来，张偶尔会给我发消息，内容很简单，比如“最近过得好吗”或者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”。我总会在这些消息后回复：“我一直很乖。”因为我知道，他看到这句话的时候，会笑一下。
“乖乖，张”对我来说，不止是一个人名，也是一种生活暗号。它代表的不是单纯的乖巧，而是一个能够让我在世界再吵闹也安心的存在。我们后来确实没有并肩走下去，甚至很少见面。但我依旧把这个名字留在心底，不让它被时间稀释。
也许你也有这样的一个名字——看到它就会心软，听到它就觉得风变轻了。它不一定在你身边，但它教会过你如何柔软，如何在最疲惫的日子也记得笑。
当我再次经过那座有风有雨的城市时，我轻轻地在心里说了一句：“乖乖，张。”没人回应，但风很温柔，好像他一直都在。